《拥有春天》 (32)

<b>从十点钟开始，探视的人流就没断过，我姐心疼我，帮我挡了挡人，燕姐把我拽到老梁的办公室，摁着我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小时。<o:p></o:p></b>

<b>下午四点，小薛和小史来了，加上小郑和新请的护工，浩浩荡荡的人马押着我家，我和小薛他们约好，晚上十二点以后我再来。<o:p></o:p></b>

<b>我掏出备用钥匙打开大门，屋子里暗沉沉的，只有墙角亮着一盏落地灯，屋子里飘着一股香香的、食物的味道。<o:p></o:p></b>

<b>转过玄关，我定住了：宽大的l型沙发上，她盖着薄薄的毯子睡在一边，沙发边上的台灯亮度调到了最低，她的脸红扑扑的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伴随着我粗重的喘息荡在客厅里，这是我自3岁以来梦寐以求的画面：亮着灯的客厅，等着我的家人，还有食物的香味，这才是家！<o:p></o:p></b>

<b>疲倦的感觉仿佛突然间就将我袭倒了，我脱下外套盖在身上，拉过一个靠垫，挨着她的头躺下，立刻就睡着了。<o:p></o:p></b>

<b>我是被饿醒的，沙发上只有我一个人，原来盖在她身上的毯子现在正盖在我身上。<o:p></o:p></b>

<b>我坐起来，从厨房传来轻微的碰撞声。<o:p></o:p></b>

<b>洗完澡，我换上了一套运动装，悄悄推开客房的门，里面像平时一样整整齐齐的，只在书桌上放了个手提电脑。<o:p></o:p></b>

<b>我不禁苦笑：我以为她至少能把这里当旅店住上两三天，可实际上她只用了一角书桌和厨房。<o:p></o:p></b>

<b>来到厨房，她恰好过头，打量了我一眼，“马上就可以吃饭了！”<o:p></o:p></b>

<b>我帮她把菜端上桌：翠绿的沙拉，微黄的煎豆腐还有红亮的糖醋排骨，最后端上桌的是两碗面条：大大的日式面碗里盛着乌冬面，鲜香扑鼻却不见一点油的汤上面点缀着切成薄片的黄瓜和鸡蛋。<o:p></o:p></b>

<b>我一口气吃了两碗面，扫光了排骨，才打着饱嗝去洗碗。<o:p></o:p></b>

<b>辛夷站在我身侧切水果。<o:p></o:p></b>

<b>爸爸这次的心脏病所幸发现和抢救及时，宋伯伯叮嘱我，爸爸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，不能过分激动和疲劳。<o:p></o:p></b>

<b>辛夷听我说的情况，叹了口气，“这次真的多亏了薛秘书他们！”<o:p></o:p></b>

<b>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？哪怕我和爸爸住在一起，那一刻，我也不一定在他身边，“有时候想想，真觉得自己对不住爸爸，我这个儿子有和没有真没啥别！”<o:p></o:p></b>

<b>“当年你能来，在耿伯伯随时能看到的地方，就是对他的安慰。”她停了一会儿，“耿逸飞，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？”<o:p></o:p></b>

<b>我都答应放手了，还有啥事不能答应？“你说吧！”<o:p></o:p></b>

<b>“在耿伯伯住院和恢复这段时间，我可不可以渐渐减少去看他的时间，这样我去上海这件事，就不会让耿伯伯觉得突然。”<o:p></o:p></b>

<b>“可以，但是你答应我，新年前不离开北京。”这段时间我总可以做点什么吧！<o:p></o:p></b>

<b>“好，我答应你！”她把切好的水果递给我。<o:p></o:p></b>

<b>我接过水果，在吧凳上坐下来，“爸爸住院这段时间，如果你时间方便，多来看看他，之后的时间你自己安排。至于我自己，白天如果没事我会在医院，晚上基本会一直在医院的。你要是愿意，就这里休息，车你先开着，特殊时期，我们两人就没必要推让了，我有事就坐小史的车。”<o:p></o:p></b>

<b>她想了想，“好！谢谢你了！”<o:p></o:p></b>

<b>我无奈地翘了翘嘴角，“你又开始跟我说谢谢了！”<o:p></o:p></b>

<b>爸爸恢复的很好，我每天的时间基本都在医院度过，总部那里临近感恩节，业务上的骚扰少了，北京这里的工作重点还是a8，最近那几个土地爷倒是没怎么给我找麻烦，加之我把爸爸生病的消息传出去，大家都挺体谅我的。<o:p></o:p></b>

<b>辛夷和我一起，轮流照顾着爸爸，其实我们倒也不用做什么具体的事情，只要在他老人家视线可及的范围就好。这倒方便了我和辛夷，有时我俩干脆就在病房外间的小客厅商议工作上的事，看得薛秘书直摇头，“小耿，没想到你还真是忙！”<o:p></o:p></b>

<b>这次爸爸生病我才发现，我们父子两人多年不在一起，真是疏远了不少，很多细小的琐事，小郑，小史，薛秘书他们只要爸爸一个眼神，就明白他的想法，辛夷也不用爸爸费唇舌。于哥甚至打趣我，“耿总眼里无小事！”<o:p></o:p></b>

<b>宋伯伯几乎每天都来病房看看爸爸，他并不跟着查房的医生来，而是单独地、悄悄来，每次坐的时间也不长，和爸爸聊聊天就走，我发现每次宋伯伯走后，爸爸的心情都很好，真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。<o:p></o:p></b>

<b>陆任非常负责，每次查房都仔仔细细地询问治疗的每一个细节，随时做出修改和补充，薛秘书私下提示我，爸爸的所有病例和治疗不但存档还要逐级上报，万一出了纰漏，就是宋院长都要担着干系。<o:p></o:p></b>

<b>随着爸爸病情的日渐好转，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，居然注意到了平时根本没注意到的一些细节，比如辛夷确实在有意无意地找借口减少来医院的次数，大于陪爸爸聊天的时间也不少，薛秘书在任何地方都能快速地开展工作，卡西莫多居然在每天查房的队伍中。<o:p></o:p></b>

<b>其实这个发现还要谢谢辛夷，是她让我注意到了卡西莫多：他俩只要遇到了，总是在查房后在无人的角落里嘀咕一会儿。这俩人能见过几次？他们俩能有什么需要避人耳目的事？以前，我会怀疑辛夷和卡西莫多有什么事情，可我现在明白那是不可能的，只是有点好奇罢了！<o:p></o:p></b>

<b>还好，我这小小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。<o:p></o:p></b>

<b>我送陆任一行人走出病房，陆任说爸爸恢复得很好，可以考虑在适的时间出院了。<o:p></o:p></b>

<b>我的眼角无意中扫到了在走廊角落低头商议着什么的两人，辛夷猛地抬头，推了他一把，两人骤然间分开，卡西莫多忐忑不安地低头从我眼前经过，跟上他的同事离开，一句话隐约飘入我的耳中，“王大夫，你不会不知道人家是谁，还敢管家属要红包？”<o:p></o:p></b>

<b>我转头看辛夷，她坦然地推门走进病房。<o:p></o:p></b>